土木香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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TUhjnbcbe - 2023/9/14 16:29:00

好吃,莫过舌尖上的美食。

我认为,锅巴应列入其中,占据一席之地。

说来好笑,这些年来,我,一直对锅巴情有独钟。

我指的不是工业流水线上生产的那些锅巴。

那些经过淘米、煮米、蒸米、拌料、压片、切片、油炸、调味、包装等一系列流程的锅巴,虽然香酥可口、营养丰富,但早已失去了锅巴特有的原味。

我所说的锅巴,特指村民用铁锅、土灶和干草煮好大米饭之后的附属产品。

从童年到少年,我住在村子里,没少吃过锅巴。

当时,正值物质贫乏的年代,平时哪有属于孩子的零食啊?等到过年了,才有瓜子、花生和糖果之类的东东,可以解解馋。

好在,一日三餐,一饭两粥,不成问题。每天中午,我吃完香喷喷的大米饭后,父母用锅铲将铁锅中的饭刮干净,留下锅巴,盖上锅盖,然后往灶膛里添上少些干草,不一会儿,有了微弱的火。

锅巴得以加热,一步步走向硬脆、金*和酥香,并且自然而然地与锅体剥离。这叫做“炕锅巴”。

锅巴,既可以趁热吃,也可以装入陶罐或布袋里,冷却后随吃随取,还可以取些锅巴,放入碗中,加开水一泡,放些红糖进去,那滋味,美妙极了。

最有意思的是,我拿着几大块锅巴,一边吃,一边走在悠长的村巷里。好几只老母鸡,仔仔细细地跟着我,一边满地觅食,一边等待着我从指缝里掉下来的锅巴屑儿。

我偏不浪费!几只老母鸡不离不弃,跟着我来到了村外。我于心不忍,把仅剩的一大块锅巴掰碎了,随手撒在地上。老母鸡们放下斯文,开始抢食起来。消灭掉地上的碎锅巴,一只老母鸡咯咯地叫唤起来,然后生下了一枚鸡蛋。

我捡起那枚热乎乎的鸡蛋,跟着那只老鸡蛋回到村子里,进了赵大爷的家门。

当我说明情况,要把鸡蛋还给赵大爷时,赵大爷不肯收,说鸡蛋是我拿锅巴换来的。

此后,我在村巷里,经常边吃锅巴,边喂老母鸡,只是再也没有得到新鲜的鸡蛋了。长大后,我才知道,那是很小很小的概率事件。

再说锅巴。我读高中,读大学,走上工作岗位,离老家所在的村子越来越远,锅巴也就渐渐淡出了我的日常生活。随着美味佳肴的越来越多,谁还会惦记着难登大雅之堂的锅巴呢?

进入中年,我突然惦记起锅巴来,具体缘由是,那天,我参加饭局时,首次尝到了“天地一声雷”这道菜。说穿了,一盘刚出锅的油炸锅巴,淋上一小碗用虾仁、鸡丝、笋丝、木耳、鸡汤熬成的滚烫卤汁,顿时炸声大作,浓香扑鼻。据说,乾隆皇帝曾经亲口尝过,赐名“天下第一菜”。

“平地一声雷”,让我大快朵颐的同时,于味觉深处掀起了漫天风云。看来,普普通通的锅巴,经厨师稍稍加工,就从“下里巴人”一跃而成为“阳春白雪”了。

前不久,我回到老家的村子里,看望年迈的父母。土灶铁锅还在,但父母基本上不用了,煤气灶和电饭煲既干净,又省事。

一打听,村子里基本上家家如此。青壮年都进城打工了,各家没几个留守老人和孩子,吃不了多少饭菜,用那么大的铁锅,煮少许的饭,做少许的菜,实在是不伦不类。

难道我再也吃不上锅巴了吗?父母得知我与锅巴有关的心结后,告诉我,一旦有人家遇到红白喜事,必定启用土灶铁锅,到时候,就有锅巴了。

一个月后,父母给我送来了一袋锅巴,足有10斤重。原来,李大婶在城里上班的女儿嫁人了,办了十几桌回门酒,父母前去帮忙时,替我讨要了一些锅巴。

哈哈,我终于吃到了老家村子里的锅巴。还是小时候的味道。我每天只敢享用一点点,似乎把锅巴当作了人参含片。我不知道父母下一次给我送来锅巴的日子,因此,只能细水长流。

网络告诉我,锅巴性温燥,味甘苦,厚肠胃,助消化,尤其适合老人和孩子食用。

我百思不得其解的是,从米升级到饭,再升级到锅巴,为什么色、香、味和质地、功效都会发生脱胎换骨的变化?作者雷传桃,为南京作家、策划师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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