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无尾桥的尾 [复制链接]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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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莆田作家乡村行”采风团走进埭头镇汀港村

第五届《莆田作家》“后海渔村”杯文学奖揭晓

无尾桥的尾文丨今闲

本文发表于《莆田作家》,


  


  无尾桥,在官修志书中的正式名称为“妙寂院前桥”,而在有文化的里人口中则简化为“妙寂桥”。


  [明.弘治]《兴化府志》:妙寂院前桥,在旧保丰里界,修二十五丈,广六丈,今废。


  [清.康熙]《兴化府莆田县志》:妙寂院前桥,在旧保丰里界,今废。


  [清.乾隆]《兴化府莆田县志》:妙寂院前桥,在旧保丰里界,今废。


  从明朝到清朝的三部县志里看,“妙寂院前桥”的状态,均为“今废”,说明在修志的当时已经不复存在了。


  尽管上列三志中,均载明“妙寂院前桥”“今废”,但“妙寂院前桥”作为一个地名,却是具有标志性意义的。如“康熙县志”述“高阳山”谓“《通志》作果阳,在九华山西北。其山高大,由松岭过妙寂院前桥入兴化县。”又叙“南萩芦溪”“分一枝南经常泰里可亩陂,过妙寂桥,又五里为渔沧溪,历使华陂,会延寿溪入海。”这里的“可亩陂”当为“可畎陂”之误。


  这“妙寂院前桥”既啰嗦,又不像正规的桥名。在修建东圳水库之前,居住于此桥周边的文化人,知道称为“妙寂桥”,听起来就觉得有文化。但是,受方言“疾言(快说)”影响,却讹为“茂石桥”,并且在一些图文中,也写为“茂石桥”。比如,因修建东圳水库,从原常太霞田移民到今庄边镇的陈开勲先生,在年手绘的东圳库区图中,就标记为“茂石桥”。


  笔者又在采访从这里移民到今大洋乡的刘金明先生时,他在讲述中也一直说着“茂石桥”。


  刘金明先生斩钉截铁地说:“茂石桥就是妙寂桥,妙寂桥就是无尾桥!”


  呵呵,这样啊!原来“无尾桥”就是妙寂桥,妙寂桥就是妙寂院前桥,就是“茂石桥”。


  对于常太的乡亲们来说,那些很文化的桥名,大部分人会觉得隔膜、陌生,但是一提“无尾桥”,不管后生或老者,一个个都兴奋起来,大家仿佛都曾住在桥头桥尾,都曾一日数次从桥上走来走去。


  在我零零散散的记忆中,“无尾桥”它的确是“无尾”的。


  大约是在年代至年代之间,我有数次经过“无尾桥”。由于当初多为生活所迫路过彼处,辛苦奔波之人,那有心思
  那个年代,仿佛干旱频发,东圳水库的水位经常很低,有时就退到“无尾桥”的,也有退到熨斗桥的,甚至退到枫叶塘、渔沧溪的。由于水位较低,可见到水库建设之前的平原和溪流,上了年纪的人还能指出各个村落或人家的遗址。当然,“无尾桥”也是赫然在目的。


  从陈开勳先生手绘和刘金明先生口述,“茂石桥”建在“大溪”上。所谓“大溪”,就是九鲤湖下游的莒溪与南萩芦溪在可畎陂(当地人俗称“狗子陂”或“公妈陂”)汇合之后,流入洋边,东行至渔沧溪这一段汇聚周边各小溪而形成的“大溪”,也就是延寿溪上段。


  由陈先生手绘地图可见,“茂石桥”横跨大溪南北。北桥头为霞浦宫。霞浦宫在民间口语或某些书面记载中,或作“后郭宫”,或称“乌宫”,皆音讹致误乎?由霞浦宫向西北,经“王宫”(横江祖宫)进入马口内,即志书所记的“山中”诸村角落。过马口继续西北行,则入仙游的兴泰里,乃至以远之永福(永泰,原兴化旧县)境域。


  “茂石桥”南桥头为洋边,沿溪岸东行过熨斗桥、渔沧桥,经东圳(原地名,非指今东圳水库)、北濑、吴岭诸村,即达莆田县城西门(西门兜)了。


  由此桥南桥北形势审视,可知当年“茂石桥”地位之紧要和价值之巨大!


  这“茂石桥”即“妙寂院前桥”之说若可成立,那么,“妙寂院”所在何处?因何而名?这两问颇不好答。唐时吾莆有“妙应”“本寂”二位高僧,但显然是不可以妄把二位生生扭作一位“妙寂”的,况且寺院之名未必都与祖师高僧之名相关。又,离此不远的龟山寺为“唐长庆二年僧无了结庵于此号龟洋山”,而“寺西有沈禅塔即真寂大师无了之塔也”。看看,又是一“寂”!那么,本寂、真寂、妙寂,这三“寂”之间会不会存在某种联系呢?如果从字面可以推断为“同一辈份”的僧人,那么,“妙寂院”也同样可能建于唐宋时代。


  妙寂院前桥可以确定为“茂石桥”或“无尾桥”,那么,相对而言“院”在桥“后”。


  “茂石桥”西北向为坑洋、王宫地界,穿过田畴村舍,不远处便是山地。据坑洋村稍年长的村民指点介绍,那半山坞内,曾有一座“佛堂”,规模很不小,大概是年代末或年代初被拆了,木料石料等构件拿去建个什么“馆”了。村民们说,那“厝地”肯定还在,只是现在山路都长满了荆棘,要去看,得先劈路,太麻烦了。


  这“妙寂院”应该就是“妙寂寺”吧?


  网络搜索发现,有个叫“陈宓”的邑先贤就写有很不少与“妙寂寺”有关的诗。其一:


  老鹊呼檐人起早,


  华鲸催午日西迟。
  不因地迥稀尘事,
  那得冬阴似夏时。


  据介绍,这位陈宓(—),宋兴化*莆田人,字师复,号复斋。陈定弟。少从朱熹学。历泉州南安盐税,知安溪县。宁宗嘉定七年,入监进奏院,上书言时弊,慷慨尽言。迁*器监簿,又上言指陈三弊。出知南康*,改南剑州,救灾济民,多有惠*。后以直秘阁主管崇禧观。有《论语注义问答》、《春秋三传抄》、《读通鉴纲目》、《唐史赘疣》等。《莆田市名人志》(陈春阳主编,福建人民出版社,年12月,福州)更有较为详细的陈宓传记(见该书页-)。


  陈宓另一首有关的诗是《题妙寂僧无碍明碧轩》,诗云:


  何处便宜养性情,


  禅床更着玉纵横。
  应是高人幽隐地,
  开轩远月迥双明。


  名人为寺院题诗,一般会认为该寺院来历不凡,或与之关系密切。


  据“名人志”所载,陈宓是“丞相陈俊卿四子”,而陈俊卿墓恰恰就在离“妙寂院”和“妙寂院前桥”东向不远处的“山子头”。陈俊卿(谥正献)墓今仍保存完好,近年陈氏族人加以修葺,且以时祭扫。


  根据村民的指点比划,我且把“佛堂”暂拟作“妙寂院”,则“茂石桥”恰恰就是妙寂院“前”桥,方位正确,远近适当!


  有资料显示,邑先贤李富公为吾莆修有“三十四座桥”,目录之中虽不见“妙寂院前桥”,但三十四座中以“某某前桥”格式命名的却颇有几处。如南寺前桥、魏家前桥、欧家前桥、魏塘前桥、庙前桥(澄渚桥)、刘家前桥、真人宫前桥和宁海镇前桥。这类以已有存在的相对关系命名的桥,朴素亲切,闻名知处,或遭文人雅士诟病,却为村夫野老喜爱。“妙寂院前桥”者,亦然也。


  “妙寂院前桥”简作“妙寂桥”,“妙寂桥”音讹而误作“茂石桥”,这应该不成问题。但问题是这么个颇见“文采”的桥名,何以又有一个令人泄气又觉亵渎的“土名”:“无尾桥”呢?


  这个就有点要“说来话长”了。


  并且,在行文中可能不可避免要带出讪仙谤佛招*惹妖的话来。阿弥陀佛!


  民间关于“无尾桥”的传说,有的三言两语,提纲挈领;有的演绎铺陈,添油加醋;有的则是驰骋想象,有脚有翅。对于这“无尾桥”的“梗”,一言以蔽之:都是“神仙惹的祸”。


  故事梗概是这样的:当初,这桥已经修完,等待“开桥”。所谓“开桥”,就是现在竣工剪彩,投入使用。“开桥”在民间是一件庄重而严重的大事。


  所谓“庄重”的主要项目是,什么样的人有资格第一个从桥上走过去?


  民间有“三十六岁牵孙过桥”的说法,就是本乡村里某人在三十六岁时,孙子已经能够走路了,也就是早婚早育,“早子早福”。有时未必就能找到这等人物,但也可以变通,即挑个福寿双全,富有高贵,特有身份面子的人物充任。其他的式数都好办,比如发柬遍请官员宾客、贤达显要、缙绅富豪,敲锣打鼓,张灯结彩,办酒做戏等等,只要钱有够额,爱尔多闹热辄多闹热。


  但是,说“严重”,那真是生死攸关的严重问题了。


  民俗认为,人自杀或“横死”之后成*,必受苦役。如食“思豆”死则为“思豆*”,要服役养护浇沃那丛致其死亡的“思豆”;自缢吊死则为“索*”(吊死*);甚至被老虎吃了的人,其*也会被罚作“伥”,其苦役则是“为虎作伥”。溺水而亡是为“水*”。“水*”被固定在溺死的水域服苦役。如此这般的苦役*要免役“出苦”,必找另一员“替死*”方可“出苦”。


  盼望“出苦”的“水*”,最讨厌的就是修桥。想想看,没修桥,行人涉水而过,他随时可以轻而易举地拉下一个来顶替,而修好了桥,大家从桥上过,想拉一个要费几多周折?况且爬上桥去拉人,会不会因擅离水域职守,而被“有关*部衙门”查处惩罚呢?


  鉴于“水*”的这种合理诉求,乡人悲悯为怀,但凡新修一座桥,或新建渡船下水,都要举行“超荐”仪式,让一切“水*”免除苦役,出离苦海,如此方保桥船正常使用,平安无事。


  但是,当初尚未举行“开桥”仪式,却有一个看上去像乞食的人,却要从桥上过去。管事的人一见,慌张起来,马上阻止,说明尚未“开桥”,不准随便过桥。“乞食”说:“快行到头了,总不能无尾吧?”但管事的人就是不让。“乞食”只好往回走,嘴里还嘟囔了一句“无尾就无尾”。


  开桥之后,人来人往,热闹非凡。可是不久,桥的一边莫名其妙就坍塌了。于是再修,但过了一段时间又坍塌……后来人们终于“悟”出来了,任你怎么修,坍塌的总是在“乞食”止步往回走的那个位置。


  再后来,这“无尾桥”名字就传开了。随着“无尾桥”名字的传播,几位倒霉的“神仙”“半仙”也被扯在一起了。乡里人编的故事里,一般认为是这么几位:吕洞宾,卓晚春,小五哥。不过也有抬杠的说,“其实”是济公,“其实”是罗隐,云云。唉,原来神仙也会躺枪。


  神话本来就是想编多神就有多神的。企图与“神出*没”较真,非傻即蠢;不傻不蠢也是无聊无趣,大煞风景。


  但是,“无尾桥”它的确就是“无尾”。在“无尾桥”上游不远处有个“狗子陂”,据说这“狗子陂”也是几易其址,几修几毁,后来“神仙托梦”给谁,指示按照一只狗子涉水过溪的线路修建,终于成功。这自然让人想到木兰陂。其实,这些桥、陂的建筑,选址是关键的。


  与“无尾桥”紧相联系的一个地名叫“新桥头”。据说就是后来易址新建成功的“茂石桥”,即“妙寂桥”。


  后来的“新桥”一直使用到年修建东圳水库开始蓄水通航时,据说是为了航道安全,被人工炸掉了。当东圳水库水位退下去,人们所见的那座无尾的桥,当是“新桥”,而非原先的“无尾桥”。


  “无尾桥”故事的“尾”似乎就到这里终止了。但是,一个偶然的机会,却让人们又发现了一条望不到尾的“尾”。


  这个“尾”就在原先“妙寂院前桥”与原先“妙寂院”之间的坑洋村:这里发现了一块“重修妙寂桥记”的石碑。


  这块碑的规格:


  x73x12(cm)。


  碑文如下:


  重修妙寂桥记


  [光绪丁酉,通守广陵杨公重修是桥。至庚子夏告成,共糜铜钱三千五百串有奇。是役也,公或二三月一临,或月一临,盖以地僻民苦,虞其功之难就也。然数十年废坠,一朝而复,长虹卧波,民免病涉,非公莫能至是也。余喜观厥成,特记数言以志。岁月金石可磨,人心不没,公之名当与此桥共垂无穷也。乡之人士刘君鹏元、张君朝楷、张君祖培、*君兼金等,能与公共成此举者,皆可书也。桥相传肇于宋季,其后屡有废修,旧记可考。原名妙寂,今更名文富,则从诸君所命也。


  光绪庚子仲夏刘尚文记


  千松陈步紫书


  光绪庚子蒲月吉旦]


  以上碑文,是我根据拓片加以断句的。或有误读,期待方家指正。


  碑文浅显,无须释读。但撰文之刘尚文与书者陈步紫,则有必要略作交代,由此或可增益桥之身价。


  刘尚文,《莆田市名人志》(见前文)有传,见下册页-页。


  至于陈步紫,本人书面资料极欠,未能得见。无奈向网络搜索,得如下所述:


  [陈步紫,号荔南,闽省莆田人,拔贡出身,光绪朝进士,曾任直隶州州判,宣统元年转任河南省中牟县知县,多有*声,甚获*机大臣林绍年的青睐与倚重。


  辛亥革命后,受北洋*府国务院秘书长、代理国务总理夏仁虎邀请,在北洋*府司法部、邮传部多个部门任过要职,与当时的司法总长梁启超交情颇深,两人有过不少诗书唱和。晚年隐居天津租界,以书法与诗文闻名津门。在陈步紫天津隐居期间,同是闽籍老乡的林长民(著名建筑学家、诗人林徽因的父亲)是陈氏荔南公寓的常客。林长民是民国初年闻名士林的书生逸士,又是倡言宪*、推进民主*治的著名*客,年林长民被奉系*阀张作霖杀害后,陈步紫曾参与主持林氏丧事。]


  以上碑文中的彼刘、陈,是否即此刘、陈,因无他证,只好谨慎采信。


  方才言及“拓片”一事,又是一桩巧事、奇事、趣事、囧事、幸事,非三言两语所能讲清,兹不赘述。


  仅就“幸事”而言,因赖几位好友协力,得拓一片碑文,总算是为“无尾桥”釻了一点余尾,也可权当本文题目《无尾桥的尾》的一个“点题”交代。

年2月农历庚子年除夕完稿于涵江寓所

-END-

△作者简介:今闲,本名李金贤,福建省作家协会会员,莆田市杂文学会名誉副会长,已出版杂文集《自挠痒处》《吃到葡萄后》《猫眼内外》,曾获福建省作协优秀文学奖、福建省第二届“书香之家”、莆田市人民*府百花文艺奖。

本期责编:踏浪丨排版:小佐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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